029 不談鬼神談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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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溫柔地彷彿能迷惑人，給足了賀安虞周身實實在在的安全感。

那充滿力量的懷抱輕輕擠壓著他，堅硬寬闊，靠近胸膛又是那般燙人的灼熱。

耳畔縈繞著強有力的心跳聲，賀安虞感受到了一種天然獨特的雄性張力，漫過他壓制他，像一張大網似的鋪天蓋地，包圍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地凝神安心。

屋外雷聲大作，狂風暴雨，閃電不時刺破濃重的黑色雲層，短暫點亮大地。

雨點密密地打在屋瓦、石板、水井裡，叮叮咚咚嘩嘩啦啦，整個後院都是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響。

屋裡煤油燈火焰搖曳，被漏進來的氣流擾亂，半牆的光影晃動。

“記得小時候......”

賀安虞縮在武肅一懷裡，抽了一下鼻子，悶悶出聲，“從我開始不能走路，就一個人住到後院裡了。”

“那時候我才八歲，整天哭鬧，一開始爹和大娘二孃，還有大哥二姐都會來看我，他們讓我乖乖的，要聽話，說我過幾天就會好起來了。”

武肅一低頭去看賀安虞，感受著他的小手貼在自已的胸膛上，軟軟溫溫的，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片被眼淚濡溼的衣服。

懷裡人一直不願抬頭，使勁往他身上縮近，好像自已一旦離開，賀安虞就會變小消失了一般。

武肅一靜靜地聽著，聽著賀安虞述說過往的事情。

“可誰知道這一住就是快十二年，武肅一，我在床上真的躺了很長時間，很長很長。”

“有時候我半夜會醒來，看到屋裡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就會被嚇哭，最先都會有下人開門進來哄我，但慢慢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來的少了。”

“後來，爹和大娘二孃他們也不來了，我讓下人去叫他們，下人都會跟我說他們很忙，等有空就會來看我。”

“我一開始是相信的，因為我娘死了以後，我是由大娘和二孃照顧長大的，她們對我很好，所以我相信她們。”

“但隨著我慢慢長大，我才發現，他們承諾過的都沒有做到，多少個打雷下雨的夜晚，我想他們來看我，保護我，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怎麼躲也躲不了，可我不管怎麼哭，雷聲永遠都比我哭聲大。”

賀安虞停頓了一下，呆住了，似是在放空地深吸一口氣，接著好像又難過了許多，聲音裡透著一絲不理解。

他呵笑一聲，忍住喉嚨裡的顫音，說，“直到有一天，我才從下人口中得知，原來在院子外，殘廢的我已經被傳成了一個如同惡鬼般的人了。”

武肅一禁不住皺眉，賀安虞如此平靜所說這些，遠比他知道的要震撼。

三少爺並不像是其他府院的少爺是恃寵而驕養成了這樣，反而是因為不被關注，過分冷落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其中原因真的令人唏噓。

賀安虞一出生，親孃就難產大出血死了。

接生的產婆更是慘，在接了賞錢走夜路回家時，莫名遭遇搶劫，被匪徒亂刀捅成了篩子。

八歲那年，賀安虞先是自已無意摔了一跤，後來沒過幾天發了一場高燒，光喊腿疼。

折騰兩天等退燒後，人就失力坐不起來了，就連賀老爺子也在同一年突發中了風，半身不遂口斜歪鼻地調養好幾年，才有好轉。

賀老爺子這幾年自已都能拄著柺棍遛下二里地了，但三少爺的情況遠比他糟糕，還是隻能整日窩在那方院門緊閉的偏院。

所以，三少爺無疑就被視為了賀家門戶的天降災星大煞星。

除了這些，還有這些年發生過的大大小小的意外，比如大少爺生意與婚事不順，二小姐意外落水與學業不前。

所有人的災禍也都一個不落地歸結到了他的頭上。

誰也不想靠近他，以防被他染了禍患，雖然明面上他是賀家的三少爺，但其實背地裡被孤立冷落看輕是一直存在的。

賀安虞知道，如果他不改變，總有一天會有人騎在他的頭上逼死他。

既然最終結果無力改寫，至少他現在也要活得舒心一些。

......

窗外的雨聲不見減弱，雷聲依舊轟轟隆隆的，空氣中開始有了雨水帶來的清涼感覺。

賀安虞講完之後，趴在武肅一的胸口默默地睜著眼，像在想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鼓起勇氣開口。

他的聲音輕而悲傷，像是縫隙裡透過來的涼風，很微弱，他叫道：“武肅一......”

“武肅一，我告訴了你這些......你會怕我傳給你災禍嗎？”賀安虞從武肅一懷裡抬起頭望著他，委屈的鼻音有些重，小臉上淚痕連連。

武肅一沉思了一瞬，貼在他後腦的大手輕緩地揉了揉細軟的頭髮。

接著將自已湊近了一點，看著他說：“少爺，我從來不信這些東西。”

賀安虞眼巴巴望著他。

“把自已的倒黴強加在你頭上，還說是什麼災啊禍的。”武肅一嘴角一勾，有些瞧不上地笑了，“這幫人純粹都是腦子有問題。”

賀安虞嚥了咽口水，在他懷裡扭動了一下身體，睜著圓溜溜溼漉漉的眼眸，抑制不住著迷般盯著武肅一俊朗的臉看。

眼前這個高大挺闊的男人，黑眉峰轉，目光如炬，一開口對他那麼溫柔體貼，又充斥著不可阻擋的十足力量感。

賀安虞只覺得自已心裡很亂，他甚至生出了一種不切實際的自私想法——

佔有他！

他要用一種手段，哪怕受人唾棄，哪怕有很大的代價，也要永遠把這個男人捆在自已身邊。

“少爺，你別信那些。”武肅一對上賀安虞痴迷的黑眸，把人在懷裡鬆了一些力道，“你可能不清楚，這世道已經不談鬼神了。”

賀安虞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的疑惑。

賀安虞問：“......不談鬼神？”

“對。”武肅一坐起身，把賀安虞在懷裡調了個位置，放在自已的大腿上摟著，一臉正經，“要相信科學！”

賀安虞繼續疑惑：“科學？”

賀安虞回憶自已所看過的書，全都是詩詞歌賦，算著遺錄。

還有一些古代的名家畫作和話本小說，倒是很少了解到‘科學’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