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給他的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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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看武肅一，但又羞怯於直面他。

......果然如她爹所描述的那般強壯俊朗。

起初她還覺得她爹過分誇張了些，沒想到今日一見真人，她都覺得她爹說得又過於保守了些。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般體魄的男人，那鐮刀在他手裡就生生短了幾寸似的，握緊的拳頭不說有南瓜大，應該跟他弟小滿星的頭差不多一個大小了。

滿桃紅雖然低下頭，但也感覺到武肅一好像是在盯著她看，還看了好一會兒。

她有些扭捏，割麥子的動作都不太自然了，割斷的麥茬有長有短，像個不常幹活的小姐一樣。

終於，她忍不住了，再次抬眼看向武肅一。

武肅一似乎就在等這個機會似的，見滿桃紅看他，立刻就說：“你去那邊割，這邊我一個人就行了。”

滿桃紅一怔，渾身微僵。

武肅一跟她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看她了，只是專注地埋頭幹活，直到領先其他人把他這一塊的麥子全部割清了。

接著，他繞了一圈到滿月那邊，幫他割去了。

在後面一邊幹活一邊觀察他倆人的滿田良：“......”我如花似玉的好閨女怎麼被冷落了？

時間慢慢接近正午，地裡的陽光已經灼熱了起來。

不少人家開始停手，聚到地頭歇息片刻準備吃午飯。

滿桃紅和滿杏紅跟她娘去準備自家的吃食，地裡就留了他們四個男人在把麥捆往一起搬。

又幹了一會兒，差不多各家都停下來了，滿田良摸了一把臉上的汗，對還在不停幹活的武肅一說道：“武長工，先歇著把飯吃了再幹吧！”

武肅一的胸前都溼透了，汗水順著硬朗的下頜線滴下，醒目的喉結上也綴著晶亮的汗珠。

為了幹活他特地穿著之前的舊衣服，可站在這裡仍然擋不住他發散的俊逸。

別說是滿桃紅，就他早上從地裡一路走過來，吸引了各家各戶多少的女孩子男孩子注目。

單單就衝他這個莊稼人少見的身高，也很難不被人看到。

武肅一應聲點了點頭，按理來講，中午該是各吃各的。

他自已帶了糧過來的，但既然滿田良為他備著了，武肅一沒說什麼也就跟著一塊去了。

地頭的田埂上擺著一個大黑瓦罐和大竹籃，還摞著八個粗陶碗。

幹活的眾人也沒什麼好講究的，又熱又累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滿桃紅開啟瓦罐，盛出裡面不知道是用哪種菜葉子切碎了煮的鹹湯，一點油花都沒有，看上去很稀很稀。

滿田良掀開竹籃上面的籠布，裡面一滿筐黑不溜秋的雜糧窩頭。

他給家裡每人兩個，剩下的直接都放在了武肅一的面前。

滿桃紅盛完了鹹湯，也把剩下的連著瓦罐端了過來給武肅一。

武肅一：“......”

滿田良有些侷促，在旁邊解釋：“呵呵，滿月跟我們說了，讓我們今天一定要多做些，也不知道夠不夠。”

滿月都快累癱了，咬著窩頭躺在一邊喘氣。

他直起腰對著武肅一笑了笑，把窩頭拿下來說道：“武長工，委屈你跟我們啃窩頭了，你要是不夠吃，我娘待會兒回家再做！”

武肅一拿起了一個黑黢黢的窩頭看了看。

剛要嚐嚐什麼味兒，滿月又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家的窩頭跟老爺那裡不一樣......”

武肅一咬了一大口。

然後滿月一大家子的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整齊劃一地在盯著他看，那樣子好像怕武肅一會嫌棄，再給吐出來似的。

武肅一掃了一眼他們，點頭：“挺好吃的。”

滿月一家這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滿田良笑了兩聲，知道自家的窩頭能好吃到哪兒去，肯定是比不過賀家的白米白麵的，他說：“這窩頭裡放了地瓜幹，苔菜乾，用的玉米麵搓的，又放了一些雜豆麵，吃著會澀一些。”

“武長工，你還吃得慣嗎？”

“還不錯。”武肅一也沒覺得多難吃。

反正能填飽肚子就行，他倒也不挑，兩三口就吃完了一個，然後摸過來了自已的包裹。

這包裹還沒開啟，坐在旁邊的小滿星就滿臉期待地望著他，手裡的窩頭連咬都沒咬一口。

小滿星咽口水：“我聞到白麵饅頭的味道了，剛才就聞到了。”

確實，剛才人家在幹活的時候，武肅一就瞥見小滿星圍著他的包裹轉悠。

還隔一會兒就湊上去聞聞，用小指頭戳戳，那小模樣饞壞了。

武肅一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笑著說，“你把我們大家的午飯看管得很好，所以今天中午大家都可以吃白麵饅頭。”

他開啟包裹先拿了一個給小滿星，直接就把剩下的放在了眾人的中間。

四下裡瞬間冒出好幾個長脖子的腦袋，對著他們這邊竊竊私語。

武肅一沒說讓他們吃啊別客氣什麼的話，自已獨自拎著窩頭和瓦罐去一邊吃去了，省得待會推來推去的麻煩。

他離開了，滿月一家也慢慢每人拿了一個。

雖說是不好意思的，但在周圍這麼多人的羨慕下，只能默不作聲地趕緊吃。

滿桃紅吃著甜滋滋的白麵饅頭，目光越過眾人，落在武肅一的身上，她抿唇看了看家裡的其他人，小心翼翼地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個小罐子。

接著她站起身朝武肅一走了過去。

武肅一兩三口一個窩頭，覺得噎就喝一口沒什麼味道的鹹湯，看著地裡黃燦燦，隨風擺盪的麥穗，心裡還是挺舒服的。

賣了糧有錢了，別說一個白麵饅頭了，就連兩隻白麵饅頭也不是夢了，一切都會近在咫尺。

“......給。”一道很輕的聲音響起。

武肅一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細柔聲音嚇了一跳，就看到滿桃紅拿著一個小罐子蹲在他邊上，一副羞羞答答不敢看人的樣子。

他看了看那個小罐子，把嘴裡的窩頭嚥下，擰眉問道：“這是啥？”

滿桃紅抬頭看他一眼，趕緊縮回手有些慌亂地揭開蓋子遞給他。

然後滿懷期待地看著武肅一，臉色已經紅了，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

她說：“......我做的醃菜，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