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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頓早飯的時間,武肅一都不知道又被賀安虞罵了幾個豬頭。

吃一個饅頭他罵一句,喝兩碗鹹粥也被他罵死豬,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這飯估計很難吃得下去。

讓滿月帶走了食盒和換下來的衣服後,武肅一就打算把賀安虞提到院子裡曬曬太陽。

老一輩的人說了,人若是生病,最忌諱長年累月待在家裡。

最好是多出去曬曬太陽吹吹風,適合的好天氣是有治癒傷病的作用的。

看三少爺這病態的柔弱模樣,有點像沒曬到太陽的長在石頭縫裡的小草一樣,缺乏足夠的生命力。

而且整個人狀態很陰鬱,喜怒無常的,這樣下去估計他的十年工期未滿,三少爺就有可能先噶過去了。

在院子裡放好椅子,武肅一就回到屋裡把賀安虞抱起來了。

每次都說是扶,但他知道三少爺根本沒法走路,兩條腿像是兩根粗麵條,把他提起來的時候就晃悠晃悠的,明顯使不上力。

“我不出去,你把我放下。”

武肅一認真地看著他:“少爺,曬太陽對您身體好。”

賀安虞冷漠著一張臉,把手搭在武肅一的胳膊上使勁掐了一把:“髒狗!放下!”

武肅一嘶了一聲,但表情十分正經,站著沒動。

“你太放肆了!孃的你耳朵是不是聾了?我爹是讓你伺候我的,你敢不聽我的話?”賀安虞又掐他的肉。

“嘶,曬太陽真的好,您需要曬太陽!”武肅一感到有點疼,擠了擠眼勸說他。

賀安虞吼叫:“我曬你的蛋!你敢把我抱出去試試,我今天一定會殺了你的!你信不信!”

武肅一眨巴眨巴眼睛,很明顯他不信。

說真話,他倆現在要是一言不合打起來,武肅一全身不用動,一個普普通通的腦瓜崩估計就能把賀安虞當場彈死......

“那您不能老躺著,我給您放到椅子上坐一會兒吧?”

只要不出去,折中一下,賀安虞倒是也沒說什麼,接受了這個安排,但還是不滿地瞪著武肅一,滿肚子抒發不出的不暢快。

不過武肅一下一個舉動還是直接惹惱了他,賀安虞直接急得破口大罵。

窗戶和門口遮光的粗布簾被武肅一摘了下來,他還回頭笑嘻嘻地望了賀安虞一眼,有點欠欠的模樣。

“你個賤種!你不得好死!我幹你!”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賀安虞的身體跟著在屋裡跳來跳去的武肅一轉動著,他真的快要被這個下人氣死了。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騎在身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一輩子給我當牛做馬的!”

摘了遮布的屋子簡直變得與之前不像同一間了,屋裡的擺設都彷彿有了些些生氣,紅木桌子,檀木床都鍍上了一層細膩的光澤。

賀安虞用胳膊擋住臉,他還是不適應如此明亮的光線,這會讓他無所遁形,讓他最不想看見的東西都暴露在眼前。

他還是想躲藏起來,即使在旁人看來像一隻苟活的老鼠一樣,也沒關係。

漸漸地,聲嘶力竭的賀安虞不再拼命叫喊了,他慢慢地大喘氣了幾下,從喉嚨裡發出短淺的嗚嗚氣聲。

瘦弱的肩膀塌了下去,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隔著一層衣服腹部也在不規則地起伏。

唯獨那雙腿沒有絲毫動靜,彷彿不是長在他的身上一樣。

武肅一拿著布簾站在一邊觀察著賀安虞的反應,沒料到會這般激烈一樣,有些詫異和尷尬,三少爺這是又被他惹哭了。

賀安虞的哭聲起初很淺很輕,慢慢的就像是春夜裡的雨一樣,簌簌的,仔細聽得時候,就會發現他有控制不住的趨勢。

正當武肅一猶豫著要怎麼辦時,賀安虞鬆開自已的手臂大叫著,有些痛恨地握成拳頭,死命地砸著自已的兩條廢腿。

臉上的眼淚就像是屋簷下連成一條線的雨滴一樣,圓潤又晶瑩。

因為太過於用力,導致身體重心不穩,賀安虞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從高高的椅子上側摔了下來,整個人跌在了地上。

這把武肅一給嚇壞了,慌里慌張地扔掉了手裡的簾布衝了過去,把人從地上撈起來就給抱進了懷裡。

“少爺!少爺您摔到哪了?!”

“少爺我對不住您!”

此時的賀安虞腦門上磕了一個大大的腫包,手上也擦破了幾處皮,往外冒出了絲絲血星。

哭得是眼淚鼻涕模糊到了一塊,縮在武肅一的懷裡可憐地把手抱在自已胸前,上氣不接下氣的。

這要是讓賀老爺子看見了,估計真得能把武肅一抓過去痛打一頓。

別說是賀老爺子看見了會心疼,連武肅一的心裡都漾起了疼惜愛護的想法。

三少爺真的太脆弱了,像個嫩筍杆杆一樣,稍微不注意用點勁兒就能掰折了,得小心地護著才行。

“少爺?”

武肅一把他摟在懷裡,包裹得嚴嚴實實,小小的一個怎麼看怎麼不忍心再惹他這樣哭了。

武肅一小聲地認錯:“少爺您打我吧!我錯了!我下回再也不這樣了!”

賀安虞閉著眼睛把臉緊貼在武肅一的胸膛上,嗚咽間十分難過地頂著他胸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說著。

“不,不要,嗚,不要讓我曬,曬太陽,嗚嗚。”

一直等賀安虞的情緒穩定下來,抱著他的武肅一才又張口問他。

“少爺您等等,我給您上點藥。”

說完作勢就要把他放回床上,結果懷裡的賀安虞發出一聲不是很樂意的鼻音,扭動了幾下腦袋不吭聲,看得武肅一心裡一緊。

他略顯困惑地望著懷裡已經睜開眼,但仍在抽噎的三少爺,沒辦法又重新坐了回去,低著頭探求一般地端詳著在發呆的賀安虞。

早間的日光打在武肅一寬闊的後背上,剛好把賀安虞完完全全擋住了。

隨著日頭的升起,不多時就有一束光線慢慢從他耳際漏了過來,投射在了賀安虞長長的睫毛上。

武肅一注意到了,他不自覺地盯著賀安虞的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