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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雪停了。

李玉娘披著披風站在視窗,藉著屋內微弱的燈光,望著庭院的雪喃喃:“總算是停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而賀欽那邊也補充好了物資,下半夜整軍出發。

因為路上耽擱太久了,如果不早些出發,拖長了時間,估計西疆那邊的情況會更差。

賀欽在馬上,回頭望了一眼,燈火的微光照亮著鳳城的牌匾。

牌匾上、城牆上還有一層白雪。

一定會回來。

他想著,便下令軍隊繼續前進。

同是當天,天還沒有亮,張縣令就派了人,去安排城外的流民進城去義莊安頓。

朝廷歷來怕流民聚集反叛,對這方面多有政策,這次這個張縣令的好日子怕是快要到頭了。

其實賀欽的軍隊按理來說,經過鳳城的可能性並不大。

到前方五十里的江城稍作物資補給的可能性大些,畢竟江城才是到西疆要經過的主要城市,而鳳城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罷了,如果駐紮這裡補給,未免會影響到當地的百姓。

但是李玉娘送來的信件,說明了鳳城的事情。

加上遇到了風雪,所以賀欽不得不在鳳城駐紮休憩。

也是離鳳城還有一個時辰的距離,才派人去通知鳳城主事的。

所以張縣令壓根來不及對這些流民做準備,只能是施粥和警告那些流民,不要做出一些逾矩的事情。

等到賀欽來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嚴重性。

畢竟鳳城是宋國偏西的一個城鎮,張縣令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大人物會路過這裡,還是沒有提前通報的。

為了平息流民,他也就只能匆忙安排人暗暗警告、施粥和分饅頭。

任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半路出現一個李大夫,竟然和這個京城來的賀將軍是熟人,還一起喝了酒。

那一刻他才有危機感,但是他抱有僥倖心理,也許只是故人敘舊罷了。

等到李大夫離開後,賀小將軍就召見了他,他依舊記得當時賀小將軍的臉色,非常的冷。

看得賀欽臉色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一切都要完了。

“張才,你可知罪?”

賀欽冷聲看著他。

“下官知罪.”

張才砰砰的磕頭,“下官只是一時糊塗.”

“本將軍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朝廷的條律,你是一條都不顧了?”

賀欽冷眼看著一邊磕頭的一邊喊知罪的張才,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跪著人的身前摔去。

“你可知道,這些流民若是集結反叛會發生何時?本將軍看你是這個鳳城縣令做得太安逸了。

都忘了你這個位置應該做點什麼了.”

賀欽的聲音裡滿是怒氣。

“下官只是一時糊塗,將軍息怒.”

張才在一下一下的磕著。

“息怒.”

“張才啊張才。

你這是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賀欽看著跪著磕頭的張才,揉了揉眉心,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聒噪的蠢材。

“現在知罪,那還不去安排?”

賀欽一向不喜歡這種聒噪的蠢材,真不知道這個張才當時是怎麼坐上這個位置的?如果不是小師妹在鳳城,再過些時日,恐怕由鳳城開始,整個宋國西部各地,估計得紛紛有流民起義。

況且最近一兩年,皇上都在派軍隊收復鄰國。

如果國內再出事端,到時候顧及兩邊。

如若周國再派兵騷擾,到時候宋國的壓力就大了。

而這個姓張的一個小小縣城縣令就敢這樣幹,不知其他的地方……看來這地方官員是該查一查了。

有一個這樣的鳳城就會有第二個,流民之事關係重大。

如果不處理好,就怕發生前朝士族與皇族共天下的事情。

遣走張才後,賀欽就修書一封託信使快馬加鞭給皇上。

而另一邊。

張才到了書房後,整個人都癱軟在地。

他那個師爺見狀,想上去扶著人,被他推開。

師爺才爬起來,“大人……”還沒有等那個師爺說完,一方硯臺便往他臉上砸了過來,砸到了那個師爺的頭上。

硯臺是張才砸過去的,此時的他臉色蒼白。

“還不快去安排人去安置流民!”

張才怒吼。

師爺連連稱是慌張跑了出去。

此時,張才無力的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他知道宦海生涯到這裡,基本就是結束了。

怎麼會如此?真是權力錢財害人。

張才想起當年剛成為鳳城縣令那年,他還是一心為民。

但是隨時時間的增長,他逐漸就在這個位置上開始迷失了自己本身的初心。

他忘了,自己的初心是為了當一個為民的好官,開始享受這鳳城那些富貴人家恭維,迷失在他們對自己的肯定和讚賞中。

在權勢和富貴面前,初心顯得多麼的輕賤。

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清晨,李玉娘早早的帶著帶著藥箱和李疏影,出現在鳳城的街道上。

雪是昨夜停了的,今日的天氣稍微好了些,天空不再是灰濛濛的了,街道兩邊的雪依舊被清掃乾淨,也開了不少的店鋪。

包子鋪、面鋪和羊肉湯鋪子的人最多。

大多數人都是趁著今兒個天氣好,出來趕集,添補家用。

得趕著天氣好些,畢竟不知什麼時候,又會繼續下大雪。

李疏影吃著羊肉湯,又看了看城門外。

此時城門外有官兵在拆帳篷之類的往城裡送,她歪了歪頭,這些帳篷拆了,他們住哪兒啊。

李玉娘喝了一碗羊肉湯,發現李疏影在發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才恍然大悟。

不由的摸了摸小丫頭的頭,“你再不喝,湯就涼了,涼了就不好喝了.”

李疏影聽到聲音,回頭對上了李玉孃的滿含笑意的眼睛,臉莫名的一熱,有種小心思被猜到的感覺,不在的點了點頭,輕聲:“嗯.”

攤子上,陸續來了些人來喝羊湯。

李疏影低頭喝湯,聽到他們在討論這些流民是因為大人物過來了,所以才安排到城內的義莊上的,不然估計會一直放置在城外,就是這樣的天氣不知道能挨多久。

李疏影聽著他們談論,低頭一口口的喝著湯。

後來,李疏影才知道流民是要處理的,如果再來兩天的大雪,估計就會出現死亡了。

一旦出現死亡,就會引起恐慌和暴動。

吃完早餐後,天已經徹底亮了。

李玉娘牽著李疏影準備去城南看看。

一路上還是有好些個擺攤的攤主或者店鋪的夥計或者老闆,看到李玉娘會主動打招呼、問好。

李玉娘慣例的微笑點頭回復。

今天街道上的煙火氣更加的濃重了,不像是昨日一般安靜。

屋簷上的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煙火氣的影響竟有些許的融化,但是更多的是有屋頂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霧。

李疏影緊緊的捉著李玉孃的衣袖,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鳳城的街道有別的一番景色,是她那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她的心頭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穿過幾條小街道,李玉娘牽著李疏影到了城南一個處平房連著的大院子裡。

院子外掛著一個木牌,上面用正楷寫著兩個字“義莊”。

院子是用籬笆圍著的,裡面的房子是普通的農家住房,但是確是連在一起的,十幾間。

院子裡有一棵大樹,樹上都是壓著雪。

此時十幾間房子裡都住滿了人,時時有說話聲傳出來。

院子的北邊有一間房子正冒著炊煙,應該是在煮吃食和熱水,而門口處,卻是有人在派粥和糙面饅頭。

院子裡正排了長長的一條隊,有幾個官差正在維持著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