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送誰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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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選上來的縣令不佳，正白旗包衣奴才出身。

這貨見人就笑，但凡能和正白旗爺們攀上關係的，他都是以奴才自居。

小魏子雖是漢人，不佳也不敢拿大。

規規矩矩跪下請安：“奴才不佳給魏爺請安。”

小魏子這會兒心臟還在砰砰猛跳，坐下品口茶，定定心神兒才說：“不佳你要聽好，安定縣令，別看是個九品芝麻官，只要這差事辦的好，一年保你換兩個頂子。”

“你要是辦得不好，天牢裡等著開刀那貨，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不佳嚇得趕緊磕頭：“求魏爺賞個竅門。”

小魏子滿意不佳的實時務，抬手示意他近前，小聲且鄭重叮囑：“安樂縣的葉公子，你把他當成主子，給主子伺候舒服了，你就換頂子，得罪了主子，換的就是腦袋。”

不佳自然打聽了前安定縣令犯得什麼事，一聽魏大人的提點果然和那位葉公子有關。

立刻磕頭謝恩。

小魏子又囑咐一句：“我已經安頓了戶部，你幫葉祖宗賣糧，按照朝廷的徵繳納稅，至於他給你的好處，記得上交戶部，萬歲爺自然賞你。”

“別打量你留下一斤半斤的上面不知道，萬歲爺可在意糧食著呢。”

說罷小魏子站起來，往外走。

不佳佝僂著身子扶著小魏子的胳膊，滿臉討好之態。

小魏子又說了句：“當然了，葉祖宗不是差事的人，賞你些機巧玩意兒，你覺得你享受的起就留著玩兒，覺得你無福消受，可以找我獻給萬歲爺。”

不佳眉開眼笑，立刻磕頭：“奴才謝謝魏爺提點。”

小魏子頭回和不佳這個級別的官吏費這麼多口舌，主要是擔心他得罪了葉姐夫。

打發了不佳，小魏子趕緊去太醫院治治他脆弱的心臟。

太醫們哪敢怠慢魏爺，輪著請脈之後，都納悶一向強壯的魏爺，為何突然之間就有了心脈異常的病。

開了些滋養的藥，又配了特效的丸藥，建議魏爺心力交瘁的時候吃上一顆。

小小一個瓷瓶，區區五六顆。

按著萬歲爺去見姐夫的頻率來看，不夠。

太醫剛露出為難之色，魏爺冷著臉說：“我這藥可是當著萬歲爺面吃得，哪天瓶空了，仔細萬歲爺不依。”

太醫們保證了增加產量，小魏子這才回家祭祖燒香。

又是火銃又是火炮，他能平平安安把萬歲爺帶回來，肯定是祖宗顯靈。

天熱，葉楓就算有精米白麵也吃不進多少東西。

雞鴨魚肉在小葉莊不算稀罕物兒。

糧食充裕，自然六畜興旺。

佃農們這次麥收，都掙足了一年的嚼用，家家炊煙滾滾，戶戶肉香飄出。

他們有肉就是王道，葉楓哪裡吃得下？

白糖拌了西紅柿，精鹽醃製了點小黃瓜，就上鹹鴨蛋，勉強吃了碗粥。

安樂縣縣令不佳，騎快馬到縣衙上任，水都沒喝一口，緊著帶上禮物和運糧車趕到小葉莊。

縣令登門收購糧食，按照麥子一石一兩八錢，稻穀一石二兩六錢的價兒，絕對的良心公道。

葉楓感嘆小舅子辦事靠譜，儘量江湖氣十足地暗示縣令，說妥的給你提那兩成自管帶走。

其餘的也少不了大人的好處。

不佳見葉楓盤子裡的紅玩意稀奇，看樣子是吃的。

葉楓趕緊讓客:“大人不嫌棄嘗口兒？”

在旗的爺們，品酒吃肉頭頭是道。

這酸甜可口的白糖西紅柿，和糖醋小黃瓜，絕對是頭回見。

吃人家的稀罕，覺得不好意思的不佳，趕緊說:“久仰葉公子風華，我們旗人送禮物就講個實實在在，貂皮是旗人必備的冬衣。”

葉楓秒懂，立刻說:“大人安心，糧款結清了，我自然給大人全家安排冬衣。”

不佳嚇得劇烈咳嗽，狼吞虎嚥進去的小黃瓜條從鼻孔噴出。

連說“奴才失態了”，趕緊把包裹拆開說:“來之前聽說葉公子貌比潘安，才高八斗，我們旗人讀書少，就知道好馬配好鞍，區區冬衣不成敬意。”

原來是他給自己送貂皮？

這怎麼好意思。

這毛皮光滑，分量十足，別說生產力不足的清初，就算是拿到現代，也值不少錢。

葉楓還擔心縣令拖欠他的糧款，打算送點禮物快些要錢。

哪知道這沒見過世面的縣令，把西紅柿湯都喝了。

一面抹嘴，一邊催著師爺趕緊算賬，把糧錢給葉爺結清。

葉爺？爺爺？

原本慢吞吞的師爺，頓時歇了要蹭一手油的心。

大人都叫爺爺了，自己還不得叫祖宗？

師爺把算盤珠子扒拉的飛快，麻利地遞上一沓銀票，陪著笑臉說：“葉爺您點點，哪裡不對，就著小的沒走，再給您算算。”

葉楓都懷疑這銀票有假。

不能當著人家去驗銀票，葉楓讓僕人再給準備點黃瓜西紅柿，讓縣令大人帶回家吃。

順便給裝了一罐子碘鹽，一罐子白糖。

準備吃喝的空檔兒，管家趁機拿了銀票去縣上票號驗看。

回來稟報銀票無誤。

縣令用指頭沾了一點兒白似雪花的鹽巴，嚐了一口眼前一亮。

這可比上好的官鹽味道強萬倍。

這兩個寶貝罈子哪敢經別人的手，縣令親自提溜著，小心翼翼上了馬。

就跟鄉下土財主趕集一般。

出門前縣令承諾糧食車三天來一次，直到庫存倒賣光，秋收之後再來。

葉楓就覺得自己在做夢。

管家把銀票換成白花花的銀子堆進庫房，葉楓又希望這夢做的久一點兒。

慈寧宮的晚膳多了一碗白糖西紅柿，一碗糖醋小黃瓜。

玄燁和太皇太后都多進了兩碗粥。

太皇太后瞧著滿滿兩罈子精鹽和白糖笑說：“別看罈子小，這要是拿到科爾沁，能換兩罈子黃金珠寶。”

商機，大清的商機來了。

小魏子親自把皇帝賞的黃金交給不佳，不佳在殿外叩謝天恩，回家琢磨再孝敬葉祖宗點什麼。

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玄燁覺得自己可以藉口找姐夫去要那一成好處，順便看看姐夫那還有什麼稀罕。

這回小魏子伺候萬歲爺出門前，可是學乖了，先磕上一顆藥，才敢去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葉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