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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廷分發的火牌開道,俞三七與楊舉人這一路上雖然免不了風雨磨礪的辛苦,倒也暢通無阻。火牌象徵著著朝廷的顏面,對代表皇權意志進京趕考的學生動手,無異於把朝廷的威嚴扯下來踩在地上摩擦。

進京趕考的書生身上有朝廷發下的路費,再加上自身籌措的盤纏,每一個書生都可謂是富得流油。要是能在半道上截殺一個書生,一年的吃喝都不用發愁。

但你這邊前腳剛殺完,後腳朝廷剿匪的軍隊就來了。山寨一把火給你揚了,樹上的鳥蛋拿出來搖散黃了,蚯蚓挖出來豎著劈成兩半,路過的狗都得挨一巴掌。

有幾個九族啊,經得起這般霍霍。

……

俞三七、楊舉人兩人一開始還小心防備著山賊,情願繞遠路走官道也要儘量保證安全,可謂是擔驚受怕了一路。然而事實證明這兩位的擔心是多餘的。一路上非但沒有車匪路霸攔路搶劫害人性命,反而一眾地頭蛇見了馬車上掛的火牌以後像是見了瘟神,忙不迭地把兩個祖宗護送出自己的地界,可謂是禮遇有加。

那可不,要是這兩個活爹在自己的地界上一不小心因為偶感風寒、馬失前蹄、食物中毒等原因寄了,自己就該想想埋在哪裡風水好了。

我們山賊是沒文化,可我們不傻。

山寨裡拜把子的時候是說過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但這種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一起死的行為多少有點沒必要。

……

一路上親眼見證了諸多官員、匪寇的態度,走著走著,俞三七、楊舉人這兩個老哥琢磨出味道來了:

不對啊,不掛火牌我擔驚受怕繞遠路,掛了火牌我還是擔驚受怕,那這火牌不是白掛了嗎!

這對臥龍鳳雛一合計,反正沒人敢動自己,不如抄小路節省時間。

……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行至平州上京交界,京畿之地遙遙在望。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只聽得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

前方小道旁灌木叢中應聲跳出幾個剪徑的大漢,身材魁梧、下盤沉穩,看起來竟似乎都是練家子。尤其是領頭那人,頭戴一條汗巾,肌肉虯結的手臂粗壯得彷彿能跑馬。

楊舉人見此情形倒也不慌,不徐不疾走下馬車,略微整理了長衫下襬,朗聲道:

“各位大哥,小生此番進京趕考,還望各位大哥行個方便。待來日榜上有名,不失為諸位備上一份薄禮。我們二人在此就當沒見過各位,小生這廂有禮了。”

說著,對眼前的剪徑強人們行了個禮。

楊舉人話音未落,一旁的小弟怒不可遏,連連拱火:

“哇,大哥,他在戲弄你誒。”

“咱們剛出來闖江湖,在這鳥不拉屎的山道上受了半個月了。這是哥幾個初入江湖以來遇到的第一隻肥羊,他居然想讓我放了他,開什麼玩笑?”

其餘小弟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換我可忍不了,大哥咱們一斧子劈死他。”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路上擔驚受怕許久,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懸著的心終於是摔在了地上。

俞三七和楊舉人一齊暗道不好,要壞,遇見愣頭青了。

不怕老江湖,就怕愣頭青。

老江湖知道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人不能惹。長久混跡綠林的老油子固然陰狠,但下手也有分寸,往往點到即止,不會輕易壞人性命。守著一條道要懂得可持續發展,對路人你來一個殺一個,以後還有誰走你這條道?

愣頭青則恰恰相反,只管逞兇鬥狠,手上沒個輕重,平日裡只顧意氣用事。

見沒了轉圜餘地,俞三七收斂了心思,一步跨出護在楊舉人身前,專心盯著眼前的這幫強盜。楊舉人也配合著去解馬匹與車連線的套引子,準備找時機拋下財貨輕裝逃路。只不過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那套引子拴得太過牢固,楊舉人一時間竟解不開。

只見那俞三七站穩馬步,氣沉丹田,眼睛略一掃視便選準了目標。兵法有云,擒賊先擒王。街頭巷鬥也是如此,把領頭的人打服了、打怕了,剩下的小弟自然懼你三分,方能在群鬥中覓得一線生機。

雙方一時無人發話,山路上間或穿插著的只有不知名的鳥啼,空氣靜得幾乎能聽見針落地。

“踏!”

一聲悶響打破了平靜。

俞三七腳尖猛點地面,激起一簇揚塵,反推著身體對著領頭的高壯男子衝去。

待至近前,雙腳猛地收住站穩,一對牛蹄般精壯的腿彷彿老木樁紮根黏在地上,而後俞三七以腰跨的力量帶動上半身蓄勢攻擊。要想攻擊勢大力沉,要用跨!俞三七週身氣力自腿而生,生長向上,最終全身力量匯聚於臂、肘之間。集中一點,蓄勢待發。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是俞三七苦練許久的鐵山靠,也可以中途變招為肘擊,諸般變化令人防不勝防。

到底是水磨工夫堆出來的武藝,俞三七這一套動作力道剛猛,氣息綿長,看得出是個身體底子紮實的良家子。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一個呼吸間,快到楊舉人幾看不出俞三七是怎麼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的。楊舉人心道【不愧是俞三七,這一記貼山靠,十年的功夫,試問有幾人等閒擋得住!】

【若是日後高中,此人與吾同鄉,更兼心思純良,可納入府中為吾刀俎。】

……

“鐵山靠!”

俞三七暴喝一聲,殺招傾瀉而出。

強盜頭目只覺得彷彿一頭蠻牛迎面向著自己衝來,鋪天蓋地的攻勢幾乎不可阻擋。

頭目正欲揮手格擋,卻見那俞三七的手肘在半空中輕飄飄變了個招,化作一記肘擊直衝衝往腦門砸下。

【好肘!】

一旁圍觀的楊舉人都忍不住在心底為俞三七喝彩。

“碰!”

那是硬物與皮肉碰撞的鈍擊。

俞三七看到了此生從未見到的風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耳邊只剩下了呼呼的風聲。眼前是蔥蔥郁郁的樹林,陽光盛大而燦爛。隨著一陣風過,無數銅錢似的光斑隨著樹葉的間隙隱現,倒像是陽光爭搶著順著樹梢往下鑽。其中一枚光斑落到俞三七的眼睛上,晃得刺眼。

眼前的景物飛速掠過,俞三七此刻彷彿疾馳在官道上的一匹駿馬。

視角越來越低,最後重重落地。腦袋與地面接觸的劇痛把俞三七喚回了現實——俞三七被一斧子劈飛了。

趁著俞三七與頭目交手,一旁的小弟不講武德拎起斧子對著俞三七就是一板斧。要不是俞三七在內裡襯了一件水洗過的皮衣,此刻怕不是已經被劈成了兩半。

饒是如此,俞三七腹部依舊被破開一個極深口子,傷口處鮮血汩汩往外冒。

【年輕人不講武德!偷襲!】

小弟見一擊建功,叫囂道:

“都什麼年代,還在用傳統武術,我手裡的是什麼。斧子,斧子啊,老子一板斧劈死你啊。”

話音未落,登時便有小弟揮舞著板斧衝上來意欲補刀。

俞三七強忍著疼痛一個打滾躲過這致命一擊,轉身迎著小弟衝過去。

“你衝得太靠前了,你的同伴還沒跟上來。你大意了,老弟。”

俞三七已經顧不得保全自己了,硬抗著那強盜的攻擊,貼身上前劈手奪過板斧。著急忙慌反手向眼前的強盜劈去,那小弟捱了一斧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眼見其餘強盜距離自己不過三五步,俞三七意識到不敵,身形暴退。

“分頭跑!”

俞三七將楊秀才拋上馬背,一斧劈斷藕斷絲連的套引子,又在馬屁股上補了一斧。

那馬兒吃痛,唏律律地向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眼見著憑腳力是追不上了。

見楊舉人逃脫生天,俞三七一頭往邊上的密林鑽去,只希望能借這密林躲開強盜們的追擊。強盜們卻是咽不下同伴被害這口惡氣,說什麼也要抓住俞三七,緊緊綴在俞三七屁股後頭。

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強盜們對山裡的地形路線再熟悉不過,俞三七又如何能在這山裡跑得過他們呢。更何況他受了重傷,濃厚的血腥味隔著幾十米都聞得到。

俞三七且戰且退,漸漸被強盜們趕到山崖邊。

身前是怒不可遏的強盜,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怎一個絕境了得。

礙於俞三七的勇武,強盜們只敢遠遠地逼迫,沒人想真的上前和他對拼。受傷過重的俞三七在強盜們眼中已然死人一個,只要拖下去就能把他拖死,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無數故事像走馬燈一樣在俞三七面前閃過。終於下定了決心,俞三七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

這就是原身俞三七死前的經歷,原身跳下山崖後終究是死了,俞舟重生在了這具屍體身上。

俞舟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自己在那幫愣頭青眼裡估計已經是個死人了,倒是不用怕他們追殺過來。問題是自己不認路,在這裡怎麼才能活下去呢。

自己並不清楚這片山有多大,這裡是類似古代的社會,生態環境好到離譜,森林植被更是綿延不絕。要是盲目向著一個方向走去,深入群山就搞笑了。

這裡除了一柄搶來的斧子,什麼都沒有。

算了,先想辦法荒野求生好了,開局一把斧子,裝備全靠手。

俞舟回憶著前世在短影片裡學到的貝爺荒野求生經驗,照貓畫虎給自己弄了一個簡單的住處。有了斧子的幫助,用樹枝搭一個簡單的棚子對俞舟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先度過今晚,天亮了再考慮食物問題。

解決了溫飽才能尋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