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代天巡狩散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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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宛宛挑選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輕輕放下身上的揹包，然後走到一排書架前，翻看著古代史書，尋找著有沒有關於瘟疫的記載……

“在中國，已知最早的瘟疫記載和瘟疫概念形成於殷商。晚商時，甲骨文中已經有了很多指代人體部位的字，也出現了以人體部位為基礎疾病的命名方式，如疾首、疾耳、疾口、疾舌和疾目等。殷人當時已經具有了將疾病劃分為非傳染性疾病、傳染性疾病和瘟疫的常識……”

“中國最早的文字——殷墟甲骨文中已經有了‘蟲’‘蠱’‘瘧疾’這些文字的記載，特別是‘癘’，在中國古代文字中指代瘟疫，並且在《尚書》《山海經》《左傳》中都出現並且使用了，這可能是中國最早的有關瘟疫的文字記載……”

“瘟疫隨著內外交流的增多、城市規模的擴大，開始在人口密度較大或人員流動性較多的軍隊、城市中傳播……”

拿起書架上的幾本書，沐宛宛慢慢走回座位，細細研究起來。

《中國疫病史鑑》指出，“西漢以來的2000多年，中國古代先後發生過300多次瘟疫流行”。

《先秦兩漢時期疫災地理研究》指出，“春秋戰國大規模的疫災主要有8次，但流行和暴發的規模都比較小、頻率較低，瘟疫、疫災延續的時間也比較短暫，對人口和社會的破壞力遠不如同時期頻發的戰爭”。

合上書本，沐宛宛陷入了沉思……

戰爭和瘟疫到底奪走了多少鮮活的生命啊，它們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災難，讓人們失去家人、失去朋友。史書上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而在她的夢裡，卻被具象化，他們每一個都是鮮活的生命，都有著自已的故事，自已的家人和朋友。

突然，包裡的劇本掉到了地上，正好被風吹到“趙氏孤兒 ”的扉頁。沐宛宛眼前一亮：“《搜神記》中提到過趙公明，‘上帝以三將軍趙公明、鍾士季，各督鬼下取人’，此時的趙公明是鬼將，聽從上天的旨意取人性命，利用疫病來懲罰人間罪惡，也就是令人色變的瘟神？”

“不過，細細想來，昨天走廊裡嬉鬧的小孩子倒與晉國王宮躲入膏肓的兩名童子有幾分相似，不過他們和後面的夢又有著什麼樣的聯絡呢？”

這麼一想，沐宛宛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想辦法聯絡趙世子，疑問太多，她已經無力解答，希望他趕快出現吧。

“這麼急幹啥，你現在有心絞痛，要保持情緒穩定、心境平和。”趙世子突然出現，聲音幽幽地從身後傳來。

“你怎麼來了？”沐宛宛驚喜道。

“你想我了，我就來啦。”趙世子一本正經地接話道。

沐宛宛臉頰一紅，不知怎麼回覆。

“哦。你想起我了，我就來啦”，趙世子又解釋道，“我能聽到你的禱告哦。上次出現在夢裡，也是因為聽到了你在醫院為那個人祈禱。”

“這樣啊。”沐宛宛已經調整好情緒，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兒一一告訴了他。

“黃浩然？”趙世子琢磨了一下，心想：“他倒是快活”。說完凌空畫了個符，飛走了。

“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真的好嗎？”沐宛宛邊說邊幫忙擋住別人的視線。

“沒事兒，只有你能看到。”趙世子又一本正經地說道。

沐宛宛的心臟咯噔一下，這一上午，情緒大起大落，說好的讓我保持情緒穩定、心境平和呢？

“感覺他就是故意的，可是我沒有證據。”沐宛宛瞟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無人察覺地角度，趙世子不著痕跡地邪魅一笑。

兩個人走出圖書館，外面陽光燦爛。

“今天是週末，要不要出門逛逛。”趙世子提議道。

“好啊，順便聊聊正事。”沐宛宛熟練地開啟購票軟體，買了兩張通往市中心的地鐵票。

“你這兩天有按膏肓穴嗎？”他關心地問道。

“……”，沐宛宛沒有答話。

趙世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中醫講究調理。膏肓穴是足太陽膀胱經的常用腧穴之一，位於第4胸椎棘突下，旁開3寸。膏肓穴有補益虛損、養肺調心的作用。平時可以透過艾灸來疏通膏肓穴，治療疾病，艾灸膏肓穴可以補益腎陽。比如肺病，時間長了，損及腎臟，導致肺腎兩虛，久咳不愈，可以透過艾灸膏盲穴來補益腎陽，起到益腎平喘的作用。由於腎氣虛弱、精髓不足導致的健忘、神經衰弱、失眠等，也可以透過膏肓穴艾灸來調治。還有脾腎不足導致的消化不良、慢性腹瀉、腹中冷痛等，都可以用它來調治……”

“趙醫生，我知道了，晚上回去就按。”沐宛宛急忙說道，生怕遲了要聽一本醫書。

趙世子看效果達到，滿意地點點頭。

沐宛宛忙岔開話題，說：“對了，你說上次聽到我的禱告才來到夢裡，那這次咋直接出現在我面前了？”

“上次我趕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要是突然出現在你們宿舍，不得鬧出人命?”趙世子解釋道。

“出不出人命我不知道，轟動全校是肯定的。就你這張禍國妖姬的臉，不得引起萬人空巷。”沐宛宛調侃著。

“就當你在誇我吧。”趙世子一臉驕傲。

沐宛宛開心地笑了一下，“今天大家看我都怪怪的，肯定是你拖累了我。”

“你一直對著空氣說話，人家能不看你嘛。”趙世子幽幽說道，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惡毒的話。

“那你剛才不提醒我只需要買一張票。”沐宛宛突感肉疼，這幾塊錢花的毫無意義。

“不能逃票哦。”趙世子還特別欠揍的補充道。

沐宛宛白了趙世子一眼，正好對面有個路人恰好走過，一臉震驚，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然後似是明白過來了，又一臉同情地看著她，對著自已的小夥伴指了指腦袋。

哈哈哈哈……趙世子發出了爆笑聲，沐宛宛一路都沒有搭理他。

沐宛宛找了一家奶茶店，點了一杯飲料和一塊小蛋糕。不過，她好像是故意的，吃得特別慢，還發出了咂嘴聲。

趙世子就這麼安靜地坐著，看著頭頂的射燈。

沐宛宛覺著也沒啥意思，率先開口：“說正事吧。”

“膏盲穴的氣血物質以乾熱的陽氣和脂類物質為主要原材料，心室燃燒後氣化蒸發的部分在胸腔內壓的作用下隨溼熱之氣外滲體表。如果膏肓堵了，氣血物質的運輸就會出現問題，則會導致肺氣虛弱，引起咳嗽、氣喘、骨蒸盜汗、肺癆等病症。還會導致心氣不足、心火上擾，引起癲狂、健忘等病症。所以，膏肓穴有補益虛損、養肺調心的作用……”趙世子娓娓道來。

“你在說啥呢？”沐宛宛打斷道。

“正事呀”，趙世子一笑，“監督你按膏肓穴。”

這張臉過於好看，算了，不計較了，繼續欣賞帥哥吧。不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得想個辦法讓他現身。

“別再折騰你的小腦袋瓜子了，隱身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還記得元宵節落水那天的事兒吧。敵暗我明，低調點。”趙世子拍了拍沐宛宛的頭。

她舒服的搖了搖頭，然後立馬止住，心想，“該死，怎麼還挺享受，我已經不是小小宛了”。

“以後不要摸我頭了。”沐宛宛制止道。

“小樣兒，明明很舒服。”趙世子不置可否，隨她去吧。

上午十點，奶茶店沒什麼人，沐宛宛一個人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了很久。不一會兒，有個男子過來搭訕，“請問對面有人嗎?”

沐宛宛心想，“人沒有，神倒是有一位”。正準備婉拒，一看對面，哪還有一點神的痕跡，正疑惑著……

“對不起，位置和人都有主兒了”，趙世子從門外走進來，“對不起，我來晚了。”

男子見狀，訕訕地離開。

沐宛宛見人一走，小聲問道，“我啥時候有主了？”

“難道你想被他糾纏嗎？”趙世子反問。

“邪……”，沐宛宛心想，“算你狠。”

“我覺著我們還是找個包廂吧。”沐宛宛提議。從他進門就有幾個小姑娘偷偷瞧著，這說話也不方便呀。

“知道我為啥隱身了吧，都怪那個小年輕。”趙世子無奈道。

兩個人去了隔壁的包廂。

沐宛宛直抒胸臆：“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收集五氣？”

“今晚。”言簡意賅。

“聽過黃粱一夢和莊周夢蝶的故事嗎？”趙世子問道。

“聽過。黃粱一夢來自唐代沈既濟的《枕中記》，說的是盧生在邯鄲客店遇到了道士呂翁，呂翁給了他一個枕頭，盧生就在夢中享受了榮華富貴，但是醒來後卻發現店家的小米飯還沒熟呢。 就像做了一場美麗的夢，但醒來後卻什麼都沒有了。莊周夢蝶呢，是莊周夢見自已變成一隻蝴蝶，飄飄蕩蕩，感到十分輕鬆愜意，完全忘記了自已原本是莊周。但是醒來後卻感到驚惶不定，對自已還是莊周感到十分驚奇疑惑。”沐宛宛答道。

“這兩個故事其實並不只是個故事，只是一個契機，這些人開啟了某個開關，進入了另一個平行時空。真實與虛幻，有時候難以分辨。”趙世子說道。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有時候我常常會想，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不是也是一場夢呢”，沐宛宛幽幽說道，然後想起了爸爸媽媽，會不會在另一個時空和自已幸福快樂地在一起呢？

“會的。心存善念，口吐善言，身行善事，必得善果。”趙世子堅定地看著沐宛宛，說道。

“謝謝，不過不管是不是夢，我都會珍惜眼前的每一天。”沐宛宛笑眼彎彎，雙手輕輕攤開，彷彿剛才多愁善感的那個自已也是一場夢。

“我們現在要自已創造契機進入夢境，但不能影響歷史程序。”趙世子沉思著。

“那我們的契機是？”沐宛宛問道。

“你這些天做的夢。”趙世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你別這樣看著我，身上毛毛的，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沐宛宛似乎對趙世子又多了一些瞭解，讀懂了他的表情。

“病入膏肓這個故事就是個契機。那兩個童子是五穀精微所化，代天巡狩，散發疫病取他人性命，本應功成身返，卻因貪玩，離家出走，這才波及無辜”，趙世子喝了一口飲料，解釋道，“這些天你做的夢應該也是某種提示，說不定契機已經開啟，就等你拼湊出完整的地圖了。”

“等我？你不去嗎？”沐宛宛問道。

“這個時空穿越有個設定，可以回到某個時間段，但不能指定具體時間、具體地點。而且，只能在該時空自已的現世人物附近活動。如果那時我們沒有交集，就不會遇見。”趙世子耐心解釋著，似乎發現了新大陸，反覆研究著手上這杯奶茶。

“那前天為何你能入夢。”沐宛宛不甘心地追問著。

“我說啦，因為你的禱告，我和現在的你有了交集。”趙世子一邊回答，一邊研究著價目表。

“那我做夢的時候也禱告。”沐宛宛想到解決辦法。

“不行不行。穿越過去的人只能與現世對應的自已在夢中溝通，但不能有所行動，不能影響歷史，唯一的途徑就是影響自已的現世，從而達到想要的結果。也就是說，只有她祈禱，她與當時的我才有交集，我們倆才有交集。”趙世子說完，點了一杯超大份珍珠奶茶，珍珠、椰蓉加倍。

“你還喝的下嗎”，沐宛宛問道，“我只是單純問問，不是心疼錢啊。”

“真的嗎”，趙世子哈哈一笑，“別心疼，有大用。”

兩人走到前臺。

“您好，這是您的奶茶，打包還是帶走？”工作人員問道。

“打包。”趙世子說。

“帶走。”沐宛宛說。

“哈哈，咱倆半斤對八兩。”趙世子無奈道。

“小姑娘估計被您的魅力所傾倒，快走吧。”沐宛宛催促道。